王亞彬又攜著由她主導策劃、創作、表演的“亞彬和她的朋友們”第七季與觀眾見面了。這個一年一次的舞蹈系列演出,已經在連續七年的持續努力下,成為圈內外觀眾的固定期許。而王亞彬通過七年時間建立起來的聲譽,也讓她和這個系列演出一樣,成為中國舞蹈界一個富有口碑的品牌。 《青衣》又見王亞彬 2015年國家大劇院舉辦的國際舞蹈節,給了王亞彬在這個舞蹈系列第七次亮相的機緣,她的藝術訴求隨著又一次的藝術宣言得到了繼續的體現、鞏固和深化。她以舞劇《青衣》作為傾情演繹的對象,讓這個第七回亮相與之前六季的情況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中國舞壇上,王亞彬可謂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優秀青年舞蹈家。她不僅身體能力超強,腦力上所呈現出來的狀態亦與人有異。起先,我們有所感慨的是她明明可以在影視圈有較好的發展前景,比如電視劇《鄉村愛情》已經讓她有了很好的觀眾緣,卻在獲得電影方面的碩士后又回歸到她的舞蹈事業中,這件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吸引媒體和圈內人眼球的舉動,這個舉動當然證明了她對舞蹈藝術的熱愛程度。然而,今天再炒這些王亞彬的冷飯顯然已經不合時宜,因為歷經七季“亞彬和她的朋友們”歷練的她,對于舞蹈藝術的情感已經不能只用“熱愛”來評價和涵蓋了,我們更可以看到她一路走來的對于舞蹈藝術的深入認識和理解,更能把握到她對藝術的那份真切和那份深度。 王亞彬是“中國古典舞”訓練體系中結出的一顆碩果。中國古典舞是一個讓中國舞人頗感驕傲的體系,它在短短六十年的建設中所獲的成就,其訓練的結果完全可以與已有幾百年發展歷史的芭蕾舞藝術相媲美,它在肢體能力上所達到的訓練高度,為世人所折服。通過這個體系訓練出來的舞者,身體能力在表現力和可塑性上,都有極好的基礎。迄今它也的確哺育出相當大數量的優秀舞者,在中國乃至世界舞壇上發揮著各自的作用。而王亞彬正是這些舞者中的佼佼者,她在身體能力上的出眾和在表現上的成熟,都空前放大了中國古典舞體系在舞者培養上所擁有的有效性和確定性。而更令人欣喜的是,王亞彬并沒有滿足于做舞蹈編導的一個工具,作為一個有想法的舞者,她擁有著自己的訴求、自己的思考以及更為重要的自己的舞蹈觀。而這些,都通過每年一季的“亞彬和她的朋友們”走入到人們關切的視野之中,也成為她與其他舞者有所差異的根本體現。 之所以這次的“第七季”不同以往,是因為王亞彬這次捧出的是一部舞劇作品。 舞劇,是中國舞壇上一個十分醒目的現象,而且也是一個做得不錯的品種。這個品種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開始走紅于中國舞壇以來,其后每個時間段都有令人矚目的佳作涌現。舞劇藝術在創作方法上與小型舞蹈作品的編創是有一定區別的,它更考驗編創者的綜合駕馭能力。環顧中國舞壇,雖然能做舞劇的編導比比皆是,但能真正參透舞劇藝術奧秘、有上好藝術修為的舞劇編導,還是鳳毛麟角的。這次王亞彬能夠鎖定舞劇的藝術形式來主打自己的“第七季”,這本身就顯示出她在藝術之路上越走越高、在藝術的表現力上著眼點越來越深的趨向。 看王亞彬跳舞劇,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了;但看王亞彬創作并主演的舞劇,《青衣》還是第一次。這更加讓人對她的新思路和做法產生濃厚興趣:王亞彬編的舞劇能與她所跳的舞劇一樣精彩嗎?當飽含著她無限心智的《青衣》落幕時,我釋然了:王亞彬通過她的舞劇創作傳遞給觀者以明確的藝術追求和主張。 選擇畢飛宇的同名小說來改編為舞劇作品,王亞彬并不是第一人。然而由她來搞這樣一部舞劇,她卻是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的,因為中國古典舞出身的她對于戲曲演員的表現肯定具有更為順暢的表達通道和方式。因此,王亞彬的這部舞劇實踐在選材上首先發揚了自己的長處。當然,這一點肯定不會是她選擇這個題材的唯一考量,那么這部文學作品所描繪的人物及其命運則一定是更讓王亞彬難以舍棄的根本理由。這個描寫了一位戲曲演員在應和著當代中國形勢的變遷而變化的命運及其由一系列特定關系和事件引發出的情感,為舞劇提供了很耐人琢磨的戲劇基礎,而王亞彬借由這部舞劇而進行的各種藝術闡發,則讓觀眾感受到了她在理解人物及其關系和情感之余而進行的藝術實驗。 在藝術上,王亞彬的實驗性在這部舞劇中體現得還是相當突出的。首先,她并沒有一味地按慣常的舞劇思路作為自己創作的準則,而是根據自己對于舞劇的理解來進行富有極大個人色彩的創作。其中,最令人矚目的就是傳統方式和現代手法的呼應和彼此的勾連。考慮到近年來王亞彬極力走近現代主義創作方法的做法,這一點似乎也并不讓人感到意外。 近些年來,王亞彬憑借著“亞彬和她的朋友們”進行了一系列的藝術咀嚼,我們權且可以將其看作是王亞彬在舞蹈觀上的漸趨成熟和對于她自身成長條件的挑戰。非常明顯的現代性追求,無論從她的合作者還是從她呈現出的作品來觀察,都可以鮮明地感受到這一點。“第五季”的《生長》和“第六季”的《夢·三則》,已經讓人十分有把握地看清了她的發展思路。 憑借著《青衣》,我們又看到了王亞彬的不斷生長。這無論對她而言還是對中國舞蹈事業而言,都不啻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江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