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方密匝匝懸掛著一萬把剪刀,待到四面楚歌,項羽的生命走到盡頭時,萬把剪刀全部砸向地面,堆成一個墳冢;舞臺上沒有刀光劍影,絕望中的虞姬從項羽口中扯出一根長長的紅絲線,這象征著愛人鮮血的紅線最終牢牢纏住她的脖頸,越勒越緊……被熱心舞迷們期盼了一年多的楊麗萍新作《十面埋伏》終于要在北京亮相了。昨天,楊麗萍現身國家大劇院,用看似無意透露出來的兩個場景,高高吊起了觀眾的胃口。 《十面埋伏》是楊麗萍告別舞者身份后,首次執導的大作品。“以前都是做少數民族歌舞,直接表現大自然的美,但現在也許是年齡到了,對‘時間’有了感悟,特別想用作品來思考生命。”楊麗萍說,一年多以前正逢上海國際現代舞節發出邀約,她就決定試一試,用國人特有的身體語言,講述一個國人皆知的故事。 相比以前的作品,《十面埋伏》的立意有點兒深,再加上拋卻自己所熟悉的少數民族舞蹈,選擇將現代舞、京劇、戲劇相融合,楊麗萍和整個創作團隊都經歷了一番磨難。不過,聰明的她用“實驗性”來解釋有可能出現的違和感。 在她的設計中,韓信由一黑一白兩位舞者來扮演,兩個人分別代表了韓信內心糾結的兩個方面;虞姬由男舞者胡沈員來反串,為了展現胡沈員身體的魅力,她建議這位虞姬穿著丁字褲出場。“人本來就是赤條條來,人生是從‘沒有’到‘有’的過程。”她解釋,另一個重要人物蕭何,則由京劇裘派傳人裘繼戎扮演。他不僅要以武術入舞,還要通過京劇的韻白和京腔念白,來分飾蕭何故事講述者和參與者的雙重身份。而且伴隨著舞者們在舞臺上你方唱罷我登場,舞臺下場口的角落里,一直有一位剪紙師傅一刻不停地剪出不同形狀的白色剪紙,直到演出結束,她把自己埋于親手剪出的白色墳塋中,如同作繭自縛。楊麗萍想表達人“無論風云變幻依然故我”的一種狀態。 這樣的劇透雖然聽起來花哨,但多少讓人對最終呈現效果有點兒擔心。不過,楊麗萍主動開腔堵上了眾人質疑的嘴,“我曾與英國當代著名舞蹈編導阿庫·漢姆的團隊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整個作品會不會看起來很碎?”對方回答,“這恰恰是現在舞臺上缺乏的。大一統、有很強控制力的作品太多了。”楊麗萍還以很多支離的語言表達了這樣一個意思:全劇不是在講故事,而是講每一個人物面臨絕境的反應。甚至,這種反應也不是她非要說盡說透的東西,她其實想淡化自己身為編導對舞者的影響,“我想讓每一個人物出場的時候都能展現他身為舞者本身的美,而不是讓人通過他看見編導。” 裘繼戎、楊麗萍和胡沈員(從左至右)。本報記者 方非攝 |